21.3.13

雜誌

葉天棋
先說一下我想刊載的作品形式:之前一直朝低限觀念藝術發展,我或許喜歡,卻沒有動力繼續,所以現在正專研漫畫、分鏡、Storyborad,有觀念還是可以加進去,算是另一種低限的延伸。

以往我的作品都比較觀念,軟中帶硬派、難嚼,我不滿意這樣高高在上無病呻吟的氣息,所以有這次的機會我想要開一個連載的單元劇,在現代深山村落發生的故事,資源分配不均、人才流失、資訊壟斷、少子化、老年化、隔代教養、歧視、刑罰、宗教對立,還有自然的故事。我希望淺顯易懂,最重要的,大家都是我的編輯,可以揪出我察覺不到的劣處,不管是劇情、細節、還是畫風,這才是我想參與的最大原因(一個人走走得快,跟朋友走走得久)。對於其他人的作品,可能有些人並不想改變,或被評價,我不曉得,但我還是會適時說出我的感想,希望體諒。

我期望的雜誌可能比較像季刊或年刊,沒有資訊落伍的困擾,不求標新只求立意。風格我覺得可以再討論,因為這不是一個人可以決定的,預期大概是很有實驗性。可以的話同時經營社群網站,但是社群上的資訊跟雜誌上的立足點就不同,網路講求速食,所以我想要每次選定不同資料,另外創作資訊圖表Infographic登上去,集多了就變雜誌附欄。考量資金,如果可行,我企圖回本,但是通路這些我不大瞭解,獨立書店不知道接不接受(他們自己就經營困難);或是先自行出版後再找出版社,如果出版方想要修正內容…不,這些等有再說吧,太遠了。

影響我的:地下室手記、異鄉人、BBC Sherlock、Sea of Love by Cat Power、未來派野郎、克利、培根、Olafur Eliasson、Louise Bourgeois、無名者的攝像藝術、西島大介、五十嵐大介、古谷實、井上雄彥、門小雷、各種同人

自述下收,無關緊要。有些東西或許會連結到我的作品,所幸攤開來瞧瞧。
 
活 了23年慢慢意識我有病,我無情,我無法培養同情心;是的我交遊廣闊,良善風趣(翻白眼),但我無法忍受人際線再向內跨一步,跨進我的私領域,無論親人或 至交。我關心環境、教育、人權、食品衛生、都市與鄉鎮發展、施政,但我不關心我身邊的人及他們的情緒。我不喜歡肢體接觸,不喜歡沒重點的講電話,我可以適 應別人,但別想像我主動。我欣賞伴侶們對對方的熱衷,但我自己不喜歡親密,不喜歡被特定一個人關注,不喜歡納入兩人世界,可以說我是雙性戀或無性戀,因為 這沒所謂,當然我還是會自慰,但我無法接受他者。這樣的我傷了我的母親,也傷了朋友們,我自責無法為他們產生感情,他們開心或難過的時候,我只覺得是人在 發展情緒,和平的一天。
人 與人的情感互動—需要與被需要、控制與被控制、改變與被改變。只有完全獨立、在身心方面都健全得不需要另一個他者的人類,才能夠與另一個同樣的人建立起全 然自由的感情,否則難以避免「進入一個被構思的關係之中」。人們把自己對情感的想像與需求投射在他人身上,演出一齣戲,若對方恰巧構思了一場同樣的戲、或 讀出並同意順著演出這場戲,則能完滿落幕。愛情,親情、或任何其他較為緊密的人際關係,都可能有一樣的問題。我可以假裝感同身受,事實上我時常,因為這樣 使我看來良善、具有正義與道德,富有情感,然而關上門進入地盤後,我連演都不想演,我僵直、無法謝幕。
幼 少年期我沒有什麼主見,我跟著周遭環境隨波逐流非常順從,我跟幼稚園老師說我喜歡粉紅色因為女生不都是,我姐喜歡什麼偶像我就喜歡什麼偶像。有一年生日, 我非常彆扭,因為我不知道生日是幹什麼用的,不想跟大家拍照,不想許願不想吹蠟燭,我擺出毫無興趣的嘴臉,那時我爹忍無可忍地推了我好一大把,怒吼著叫我 笑,大家都愣住兩秒,而我綻出完美的笑臉。
國 二我有了自己的房間,那時父母正準備簽離婚協議,我娘正常地進來看看我,卻反常地擁抱我靠在我肩上低頭啜泣,我甚至沒轉頭,盯著電腦無動於衷,想著什麼時 候結束(哭完/簽字/煩我),我是難過的,然而是對自己感到難過,而不是我娘。同一年我奶奶去世,那是與兒子去世一樣,唯二讓我能有許同情心的訓練,當有 人被當了、沒考上、被甩了、被老師罰了、親人走了,我想著奶奶的死,讓我的心情可以同步(我知道有點不恰當,因為我對奶奶與兒子多是愧疚,而我不想再愧 疚)。
當 人跟我抱怨或分享時,我總不得要領,比如表姐生氣地說他好不容易要飛回上海跟男友相聚,他男友竟說接完機他可不可以跟朋友去打籃球,我不懂。還有某某說有 個人喜歡他男友,他男友還不避嫌,我不懂。我姐跟DIMA吵架因為DIMA說她不用到哪都跟著他,我姐說Fuck you,我跟DIMA一樣不懂。安妮跟我說這客人很娘,我不懂。妹妹說我大嘴巴,我不懂(表面意味的話我懂)。盧思緣跟我說她的難過,我不懂。腮說他很生 氣很生氣,我問他為什麼,我好多不懂。
我 有喜歡的人,高田,國中同學,我大學時才發現自己喜歡他;我喜歡他,但他不用在我身邊,不用跟我聊天,不用跟我見面,甚至不需要存在,我知道,我跟千年女 優的女主角一樣,只是追尋著幻影,所以跟他本人一點也不相關,而且我自知不能接受,所以根本沒必要聯繫,我畢生作過最浪漫的事大概就是每天傳簡訊笑話給 他。而我曾經也有個可稱得上靈魂伴侶,對方怎麼看我是不曉得;我們志向一樣,思考跟呼吸頻率契合無比,我們無敵,全世界我只想要她的笑容。一個暫別後我察 覺她正在度過一個難關,而無情的我無法給予任何幫助,之後再見,看到她卡關後的蛻變,已經沒有一絲感覺。
因 為情感的非介入,對於不包涵非自願的特殊戀癖我都很寬容,換句話說就是無所謂,戀童、戀物、亂倫,現實上道德沒有拴住我的價值觀,創作上也沒有特意尋找、 標顯相關題材。對我來說發覺到你愛一個東西就已經是恩惠。另一個想法,因為社交的記憶力導致的無情;與人相處發展了一點默契與瞭解後,再會時會被重新洗 牌,記憶無效,我會以自我的認知再觀察我需要怎樣對待同一人物,有時成功,有時並不。如阮帥描述,前一次見面熱絡友好,下一次又好像不認識般,若即若離。
關 於這現象,我不知道是否有跡可循,但其中之一我感覺是對於母愛的敬畏,或是恐懼。母愛是無條件的,她的苦痛帶來你的生命,偉大的無垠的包容一切所有,無關 善惡,無關道德;也可以說是自私的,提供完美的溫床排除萬難延續基因,延續地球的遺傳因子。這是我永遠無法體會的自然能力,對我來說是超能力。她無形地給 予壓迫,她對你期待,她呵護你不希望你受到傷害,溫柔地捆綁著,操控,奶水,這是我最大的恐懼。另外與此有點相關的,我一直誤以為我擅長忘年之交,其實沒 有,我對長者客氣,我知道他們喜歡什麼,我表現出來所以他們喜愛我,這實在地限制了我的自由,我可以自信地說這是台灣的通病,而我厭惡是這樣台灣人的我, 卑躬屈膝長幼有序,我受限我自己,讓我忽略應該堅持的初衷:就是野外、小島、隔離、流放。有一天我希望找到我的海,包圍我,成為孤島。
我 一直在忽略,一方面也是因為無欲無求,三次元的實物無法激起我的佔有慾,所以我並不愛買東西、收藏東西,美對我來說也不是義務。我不在乎工作、名譽,我並 不覺得工作的成就感會比我在公園散步有吸引力,創作也是。以前的創作當作功課與施捨與少許發洩,現在我要它當作發洩,而這次我要心思細密、一絲不苟地去發 洩它,完成它,完成我的自我療程,或許這有機會變成我的海洋。

有趣的是關於經濟問題我一直沒有獨立居住過,這也是我希望去解決的,我會找個不需要煩惱金錢的地方獨自安度晚年。

無情一直是我的障礙,沒有別的東西擋在我面前,一直都是我。或許去看醫生會給我一些臨床資料,暗示我並不孤單很多人跟我一樣,按處方籤走會很順利,但是隱隱我覺得或許我需要這些障礙,就像現在我覺得這是我創作的動力,創作可以使我缺失的一塊被填滿,並且反省。

2 comments:

  1. 這很像是我認識的你,
    真的很珍惜我們的友誼,
    我錯過你的生日,雖然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但還是有點感概呀。
    還有無情和多情都不是病吧,不過我想開明的你是不會被打倒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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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2. 我的想法是大家都有病,你也可以代換成「症狀」「特性」「個性」
    但我喜歡說病
    因為這讓我至少有機會憐憫一下我自己,這讓我愉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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